城市中的自我

August 7, 2014    Blog Post

夜不知不觉就已经侵蚀了整个城市。站在九楼的窗口,望向窗外,明亮的路灯由近及远地亮着,一眼望不到边。或者是视线一直延伸进无尽的黑暗中。不知怎的,突然由心底冒出一种莫名的恐惧。

是的,我对这城市充满了恐惧。来这里许久了,但是我心里却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。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不适应。每天都有一种或深或浅的不安充斥在内心中。我总想找寻多年以前我走入那个小城市的感觉,温暖、舒适,街道上踩着从树木的罅隙里照下来的光斑,在公园的长椅上倾听着城市的心跳,在高处望着他的繁荣与衰败,一切的一切都在心里留下一片片简单而又深刻的印记。

但是,一切都是不一样,我没有抓住任何东西,再怎么努力都没用。或者直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怎样去努力,怎样是努力,可我却仍然没有适应这一切。于是,我就像伫立在十字路口——红灯已经亮起来了,不管是往前走还是退回来都不可能了。我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,我觉得我把自己丢了。

我对一个朋友说,我不喜欢这个城市,其实就是有些厌恶与排斥。我觉得城市里充满了贪婪与欲望,每个人的微笑下,光鲜的外表下,尽是腐朽了的未腐朽的和追求腐朽的东西。每一个光明的路灯,是文明社会的象征,驱逐黑暗的世界,但同时我突然发现它也是一种掩盖,让你看不清黑暗,只给你光明,给你明亮,但是灯光的背面,却是无尽的深渊。总有那灯光照不到的地方。

贪婪是什么,欲望是什么,那无尽的一眼看不到边的或者是延伸进黑暗里的东西。每个人心底都放着那些东西,那些不断陷入的东西,那是什么。它引诱你,让你去满足它,抚慰它,它说只要它开心了就给你快乐与平静。权利,金钱,肉欲,是的,它给你的是欢愉,面对你的是欢愉,其实它是无底洞,它在吞噬你。每个人都有这些东西,你不压住它,它就吃掉你,但是你总是弱小的,你压住它很难,它吃掉你却轻而易举。你想要一劳永逸地杀掉它,但是那不可能,它也是你的灵魂。只有斗争与逃避,斗争没有尽头,逃避却有尽头。尽头就是妥协或者斗争。

所以出现了路灯,光明的掩盖,用尊严来保护自己,拿输赢来证明自己的正确。满眼望去,我只能看到姣妍的鲜花,明亮的聚光灯,世人的注目,一切的一切在眼前,强行进入我的脑海,然后一切开始混乱,开始浮躁,开始让我走进光明的路灯中。到处都是我该艳羡的东西,荧幕上的文化,公路上的赢家,包裹在外表的品味,所有一切都好似在告诉我,这些都是我的路灯,它指引我,带领我,那才是我自己终该去终该在的地方。

可是我还是迷失了,看不到前面,也走不回后面。就在十字路口,这里是我彷徨的身影,是我丢失温暖的地方。我在这里轻轻啜泣,我怎么能把自己丢了呢?轻抚我的阳光,滋润我的河水,伴随我的公路,还有我所有曾在生命中的伙伴,我在哭泣,我扔了你们还丢了我自己。我不喜欢这午夜,因为它根本没有睡,但是它却告诉我累了要睡一会儿。它只是给我路灯看,让我独自看着远方,一直延伸进黑暗里。

本来以为离开后会是无尽的思念与怀恋,但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不仅仅没有思念,甚至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遗忘。伴随着的是我自己的不断遗失与找寻,人就该是在这找寻中遗失掉自己的吧。但我想城市的角落里一定有我的踪迹,就在某个转角,或是某个巷口,我就坐在那儿轻轻哭泣,等着我拉起我自己,听我在耳边轻轻说了什么,然后突然拉起手向不远的公车奔去。

“相信我,我们可以更快乐,因为童真只是一种态度。”